第(1/3)页 幽兰大陆上断断续续延续了千年的血雨,也未能浇熄灼灼的战火。 直至弧光的脊骨在陨龙平原折断。 人与兽的嘶吼,竟在那一刻,于无言的死寂中达成了共识: 原来仇恨之上,又有了更深的绝望。 残阳像一柄被磨钝的巨斧,悬在陨龙平原的尽头,迟迟不肯落下。 天幕被烧得通红,又像被鲜血反复浸透后撕开的绸缎,裂缝里漏出黯金色的光。 这里的风是带齿的。 它卷着铁锈味、焦土销烟和尚未冷却的血腥风从西向东吹来,裹挟着不同帝国的口音和味道—— 人类联军,西线横阵。 陨龙平原东西横阔七十里,西侧高坡被联军连夜掘出三道梯级壕沟,坡顶筑矮墙,插满五国旌旗。 魔兽大军,东线怒潮。 东侧平原尽头,黑压压的兽潮卷地而来。 魔兽海洋的中心,一座由巨兽脊骨垒起的骨台,弧光帝君银白身形立于其上,披风猎猎,像一面不落的雪旗。 骨台后方,烬化作渊影龙蜥真身,暗金鳞甲在暮光里烧出金红。 没有号角,没有战鼓,连风也压低了嗓子。 弧光立在骨台边缘,披风被夕阳浸透,像一截烧红的玄铁。 他垂眸,看向自己投下的影子——如同一道被战火拉长的裂痕,正好劈在二十里联军的弓弦正中。 他想起烬昨夜的话: “哥,打完这一仗,咱们溜去北溟看极光,说定了啊!” 弧光没回头,只拿指节敲了敲剑柄,像在说——好。 银光便是信号。 东方血阳尚悬,弧光一步踏出骨台,足尖碾碎一根巨兽肋骨,碎屑还未落地,他已化作一道冷电。那电光太疾,连风都被切成细丝,发出低沉的呜咽。 霜狼骑士的白甲在平原上排成一道冷冽的墙,却在银线掠过的刹那像纸一般被横切。第一名骑士尚在举刀,刀锋只抬到胸口,头颅已与狼首一起高高飞起;第二名骑士的盾刚举起,盾面连同胸甲被整整齐齐削开,血雾喷出三尺;第三名骑士的狼嚎卡在喉咙,银光已透背而出,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空洞。三骑三狼,六段尸身,在血尘里翻滚,像被暴风撕碎的旗帜。 下一刻,银影掠过,十余骑连人带狼齐腰而断,尸体在空中打着旋儿砸进尘埃。 方阵尚未来得及合拢,他已远去,只留下一道仍在震颤的空气裂缝。 一瞬二十杀,一息数百步,银光所过之处,人仰马翻,却无人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呼喊。 高台之上,沧曦大祭司抬手,金辉凝成光壁,“圣言·天壁”徐徐展开。金色屏障如实质城墙,厚达丈许,符文流转,足以挡下万箭。 弧光踏空而来,下一瞬,披风炸成漫天光屑。 骨骼拉长,肌肉翻涌,一息见化为身长三丈的裂空云影豹。 只见右前爪轻描淡写地一划。 “嘶啦——” 天壁像绸缎被刀划开,裂缝笔直,金光倒流,碎作漫天金雨。 大祭司瞳孔剧震,权杖顶端的水晶炸成齑粉,碎片尚未飞散,弧光的尾刃已横扫而过。 “噗!” 大祭司的护体圣辉被生生撕开,血溅金袍,身形倒飞十余丈,撞碎高台栏杆,跌入尘埃。 光壁碎裂的余晖倒卷,沧曦法师团的金袍被震得猎猎四散,如潮水般溃向两侧。 银豹落地无声,足下尘土悄然炸成圆环。 风停了。 那圈尘土像被瞬间凝固的涟漪,悬在半空,迟迟不落。 黑曜方阵裂开,楚天皇帝踏火而来,重铠如山,巨盾如墙。 弧光前冲,爪刃擦过盾面,火星迸射,巨盾被震得后仰。楚天皇帝怒吼,重剑劈落,剑风卷起三丈火浪。 弧光在空中折身,尾刃如鞭,抽中剑脊,巨剑嗡鸣,火浪被一分为二。 楚天皇帝借势旋斩,弧光却骤然消失,下一瞬已出现在他背后,爪光直取后心。重铠迸裂,铁屑与血珠同时溅起。 楚天皇帝回肘猛撞,弧光贴地滑出,翻身再扑,爪、尾、肩连成一道银色风暴。下一刻,巨盾脱手飞出,楚天皇帝单膝跪地,血水沿甲缝汩汩而涌。 弧光收爪,转身。 霜狼的军阵、蝎尾的车墙、赤焰的火线…… 在那一道银影掠过之后,全部静止。 兵器落地声、火焰爆裂声、血液喷溅声,像是被延迟播放的音轨,终于在同一时间炸响。 这就是当代魔兽一族的最强者!裂空云影豹! 幽兰大陆第一强者!弧光帝君! 此刻,烬伏在骨台之下,暗金色的鳞甲被夕阳最后一抹血光镀成赤铜。 他像一座低伏的山脊,呼吸却轻得几乎听不见。 粗壮的龙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击焦土,每一次落下,地面便发出沉闷的“咚”声,震起一圈细尘。 尘粒落地之前,其下方裂缝在经悄悄延伸——像一条极细的蛇,贴着草根,贴着碎石,贴着尚未冷却的血泊,笔直向西。裂缝尽头,便是联军阵后那座突兀的黑色尖塔——寂灭之眼。 他的竖瞳映着弧光的轨迹:银白闪电在人墙与血雾中反复折转。 烬的瞳孔深处,一抹极淡的金光忽明忽暗,像潜进深海的鱼,一闪即逝。 他的唇吻贴着地面,声音低得像地底涌出的硫火: “再近一点……十息之内,塔基必碎。” 同一瞬,弧光在十里外纵身而起,银瞳划过暮色。 他听见风里传来烬的呼吸——或者只是自己的心跳——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