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盖擎点了点头:“他还好点,至于他那几个兄弟,判流放岭南,一旦走了,肯定是回不来了。” 北方人被扔去了最南方,首先就是水土不服,加上当下的岭南没怎么被开发,各种条件都非常恶劣,不是土生土长的,在那边很难生存。 武则天时期,大量李唐宗室被流放岭南,李显继位之后,下令召回,但是回来的并不多,大部分都死在那边了。 所以只要被判流放岭南,基本和死刑没啥区别。 “韦坚只怕会更惨,”李琩喃喃道: “右相是不会让他安安稳稳去做缙云太守的,说不定人在半路,另一道任命就下来了,也许是河西陇右,也许是剑南,总之,会来回折腾他,直到折腾死。” 对付外贬官员,这一招在大唐一点都不新鲜。 古代嘛,什么地方最安全,你熟悉的地方,什么地方不安全,肯定是不熟悉的地方。 天南海北来回折腾你,单是随时变换的气候,就能折腾死你。 李林甫是不会让韦坚舒服活着的,但也不会下死手,那么这样的方式便是最合适的,你自己在路上患病死的,跟我没关系哈。 “隋王认为,这件事最终会怎么收场?”盖擎问道。 李琩耸了耸肩: “只能是不了了之,这是个死结,谁也不会让步,宗室肯定不允许韦家冒犯太子,闹一阵子也就过去了,我最近也不能见任何韦家的人,免得别人说三道四,那个李泌,确定是往终南山去了?” 盖擎点了点头:“照你的吩咐,我一直都派人盯着,确实去了终南山。” 李琩沉吟片刻后,道: “不准此人再跨进长安一步,除了长安,他去哪都行,否则想个法子处理掉。” 盖擎虽然不了解,李琩为什么这么看重李泌,但还是答应道: “隋王放心,他敢迈进长安一步,就是他的死期。” 尊严,古代贵族集团将尊严看的比天都大,这就是为什么,这一次韦家的抵触情绪会这么大。 即使在后世,你闺女跟人离婚,返回娘家居住,街坊邻居也会议论纷纷,在私下里胡乱猜测:咦?她为什么离婚了?是不是外面有人了?被人家给赶出来了? 总之,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。 道德总是与法治联系在一起,而道德在前面。 高门大阀,未必将法律太当回事,但是道德却看得很重,我违法不要紧,不能违反家规,我丢人不要紧,不能丢了品德。 韦妃和离,一顶失德的帽子,必然扣在了韦家的头上。 韦坚的愤怒,像是熊熊之火已经将他彻底吞噬,对于一个将兄弟姐妹看得比自己命更重要的人,他无法接受妹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少阳院。 他恨不得将李亨撕成碎片。 在他被贬谪的第一时间,宗长韦陟其实私下里已经跟他有一次悄悄的会面,那就是保大保小。 历史上韦坚全族被诛,是因为与皇甫惟明密谋造反,所以兄弟几个包括儿子全部被赐死,但是这一次,可没有那么严重。 圣人的旨意上,可没有说牵连家族的,兄弟几个被流放,完全是李林甫的株连手段,韦家这边不会眼睁睁看着韦坚这一房完蛋。 首先,韦坚的长子韦谅并没有获罪,再者,朝廷上反对株连的声音非常大,韦陟身在中书省,心知事情还有转圜余地。 换句话说,韦陟的意思是,韦坚低个头认个错,顶了全部的罪过,韦陟这边会设法周旋,保住他的那些兄弟们。 韦坚完全赞成,他很清楚,李林甫顾忌的只是他一个人而已,对他弟弟们的杀心没有那么重,况且,事实上罪过确实只在他一人身上。 弟弟们没事,才能继续守护妹妹。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,赶尽杀绝的不是李林甫,而是李亨。 不单单是他,整个长安都没有想到,他能将太子妃也牵连下来。 他觉得自己愧对自己的妹妹,愧对自己的兄弟们,瞎了眼,才会一心一意去辅佐一个白眼狼。 因此,他用了两天的时间,写下了一封请罪奏疏,将所有的过错揽在自己身上,并且给太子送上了一记杀招。 “韦京尹,不韦郎,这样的奏疏,我是万万不敢呈上去的,我另外找个人,你看如何?” 杨钊已经彻底懵逼了,做为负责看守韦宅的第一责任人,当他看到韦坚这份多达三十余副卷轴的奏疏后,差点吓傻了。 里面大多数的内容,其实都符合认罪流程,但其中有一条,一旦捅出去,那可就是要变天了。 韦坚陈奏,太子与王忠嗣密谋,于圣人移驾华清宫之机,设伏谋逆,事后将罪名推给隋王。 杨钊是个顶级狡猾的人,虽然他被派来这里,是因为圣人的信任,所见所闻都会如实奏报,但是这样的奏疏,他不敢亲自经手。 否则事情若是捅出来,太子党一旦归咎于他,哪怕沾上一点,他也扛不住啊。 所以他要以一个旁观者,来度过这场骇人听闻的风波。 韦坚无所谓的呵呵一笑:“随你的便,但你最好让中书省的人来,别人,圣人信不过。” “明白,”杨钊点了点头: “我这就去,奏疏你先收好。” 说罢,杨钊握着刀柄三步并作两步,飞一般的去了。 韦坚返回内院,悄悄的来到妹妹的居所,进入安静的庭院之后,他站在门口,没有敢进去。 他想不通啊,这么仁厚善良的妹妹,怎么有人会忍心抛弃? 如今的他,已经不再关心自己的弟弟了,因为他知道,自己的认罪奏疏只要被送上去,弟弟们会被全部赦免,原因很简单,太子妃都没了,圣人不会赶尽杀绝的。 他闭着眼睛,聆听着屋里的动静,希望从一丝一毫的响声中,判断妹妹当下的心情。 “无颜面对”这四个字,究竟包含了多少悲伤,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,才能够体会。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,他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,突然间,他猛地睁开眼睛,推开房门。 只见屋子中央,妹妹安好的端坐在那里,温柔恬静,像极了荷塘上无暇的莲花。 没事就好韦坚吓坏了,他以为妹妹此番受尽耻辱,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。 韦静照转过脸来,眯着眼望着门外刺目的光线,以及那道熟悉的身影,随即低下头去,喃喃道: 第(2/3)页